懷念賀斌老師

文／董文玉，57級

高中三年是我人生中非常美好的歲月，我是獨生女，從小渴望有一群玩伴。有幸進入南女，和一群師友曾一起度過我的青春歲月，也許每個人的記憶中有不同的內容，但我想該都是甜蜜溫馨的。

師友中最令我難忘的是充滿活力，教我們體育的賀斌老師。

賀老師在我眼中是所有老師中最亮眼、最特立獨行的一位。記得我們當年歷經景生然、鄭璽璸兩位校長，某次新校長對我們學生似有不滿，現在我已忘了發生何事，但我還記得賀老師帶著我們一群學生和新校長據理力爭，結果是校長被賀老師說服，回到校長室。我們在操場迎接賀老師，她在我心中宛如一位凱歸的英雄，這一幕也令我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此外，令我難忘的是每年校慶賀老師帶我們練大會操的日子，她不辭辛勞，帶我們呈現最完美的表演，為校慶活動揭開序幕。

當然，最令我難忘的是她帶我們練籃球的日子。多少的汗水、多少的歡樂，半世紀之後仍保存在記憶中。

其實我並不是籃球隊的最佳人選。我的身高才160公分，和隊友李明一樣。但我們兩人深愛籃球校隊，積極申請參加籃球訓練。幸賴賀老師慧眼，我算是賴著參加了籃球校隊，這使我的高中生活充滿了炫麗的色彩。我不像李明在球場身手靈活，表現出色。我自嘲是「混鋒」，前鋒、中鋒、後衛我都可以。而我的上場機會並不多。事實上我參加籃球校隊的真正動機是可以不升旗、不降旗、不掃地，一放學就可以跑去球場練球。我最熱愛的是能和大家一起練球、玩樂。宛如加入了一個溫馨的大家庭，而籃球教練賀老師是我們的大家長。

我盡情享受這種群聚的溫暖感覺。當時的隊友，來自不同年級，後來雖然各自奔向自己的人生之途，不易相聚，但我仍懷念她們，如李明、許惠美、羅志屏、陳素珠、蔡少卿(綽號蔡頭，她後來在日本交流協會工作)。那時的趣事真多，記得李明的父親當時是空軍機校的校長，我們去和機校籃球隊切磋，男籃和女籃打球，並不多見，促成此事還有一個人，就是南一中籃球隊的林信義，他當時在機校服兵役，後來成為經濟部長。在機校打完球之後，校方安排舞會，我們必須洗澡、換上舞衣，大家好整以暇，行動緩慢，李明的父親以校長之尊，在外面等候我們，憂心遲到問題。

賀老師非常愛護我們，當時台南橡膠廠，位於海邊，有女籃隊。賀老師觀念非常先進，常會帶我們去切磋球技，她還邀國手荊玲蒞校作示範表演，讓我們大開眼界。

當時每天放學的訓練，三年的共處，增進了球隊同學和老師的感情。記得我們每天打完球，同學們一起去學校附近圖書館旁一家冰店去吃冰，總是一起結帳，大家手頭有多少出多少，沒錢也無妨，從沒有人計較過。那家冰店老板娘因此和我們非常熟稔。最有趣的是，我南女畢業後，只要在台南，仍然維持去南女打球，打完後去冰店吃冰的習慣，某次，老板娘居然忍不住問我: 「妳怎麼還沒畢業呀?」

感覺上我們球隊同學和老師那麼親近。日後甚至發展出家人般的情感。記得南女畢業後，我尚沒遷離台南之前，我總是會去探望她。從她家窗戶可以望見南女操場，視野開闊。女兒張寧寧結婚前，賀老師曾高興的拿準女婿的體檢表給我們看。因為女兒嫁給法國人，法國的法律規定婚前要有健康體檢，她欣賞這種制度也欣慰女婿身體健康。賀老師的小兒子張旭東和我同齡，都是民國40年次，被我們暱稱「小冬瓜」，他結婚時，我們還在喜宴上和他做鬼臉。可嘆他已作古多年! 賀老師在球隊對我的稱呼是「小狗」，我離開球隊後忙於自己的生活，學生時代已成遙遠的往事，偶而想到也是溫暖的！我對她的感謝是難以言述的，我年輕時能每天都在球場上混，現在自己創業，在苗栗開設泉安養生館，身體還不錯，個性也一直開朗，應該都是那時賀老師留給我的禮物。

回憶與賀老師這段師生緣，心中充滿溫暖，驚聞她10月5日仙逝，多少回憶湧現心頭，也許我們自己也已年近七十歲，記憶日漸模糊，但賀斌老師永遠活在我們這一群南女學生的心中，她永遠是那位陪我們走過青春燦爛光彩的老師！